难忘村头那一缕白发。
临西职教郝晓燕。
儿时,一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而今,一袭的凝重和责任,心里每日沉浸在幼稚的心灵成长的快乐和付出的喜悦的我,每当深夜,在备课和批改习作的间隙,每当心灵里,一丝凝重的纠结和抑或是迷茫之际,那一缕白发苍苍,但满是快乐和满足的笑脸,便浮上心头,用他坚毅的眼神,为我剥去心灵的浮尘,让我在教师的道路上,镇定,坦然,欢欣地一往无前。
每一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一个偶像的树立。
那时,我在小学一年级的学习里,并不出众,天性快乐的我只知一味的玩耍,并不在乎功课的好坏,也不懂学习的快乐。父亲,也是一名教师,可父亲的心全扑在他的学生身上,并未对我进行格外的“关照”。于是,我就像那一棵疯长的灌木。
直到,我的任课教师用气冲斗牛的姿势,奔向我的家门,慷慨陈词地对着父亲倾倒我的种种“不法行为”,我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在等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每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在家访式的心情的惴惴,毫无例外的在我的心头弥漫。
晚饭的时光,我恐惧的内心将我干瘪的胃挤压的没有一丝缝隙,就那样痴痴地蹲着,蹲着,我的眼睛始终盯着,盯着那空的不能再空的地面,我等着,等着,甚至有些期待,那义正词严或是慷慨激昂的那冰冷的冰雹的到来,我见过很多伙伴,后来也见过许多学生的家长的家教。(尽管,我已经将他们的缺点,近最大可能的缩小。)然而,我惊奇的甚至有些失望的看见父亲的平静。
有时,家长的打骂会是那些犯错孩子的最好的解脱。
快吃饭吧,小瘦猴,不然真成了猴。”父亲微笑的说着,嘴角里现出一丝沉重得轻松。(年少的我,只看懂了那轻松。
)我有些撒娇地说:我不饿。这是同样瘦瘦的哥哥也在打趣我:
别到晚上偷吃。父亲一脸的郑重,啊我说馒头咋少了两个。我急了:
谁偷吃了?我一瞬间感到我的胃里是那样的空。于是狼吞虎咽起来,我为之提心吊胆的“暴风雨”就这样过去了。
晚饭过后,我拿着书竟破天荒地学习起来,这是父亲轻轻走了过来,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的作业本就放在桌边,父亲很顺手的拿起来,仔细地看着,我的心又开始提起来,父亲很随意的对我说:燕,这个字,有些不大对呀,爸爸记得好像应当是…..燕,王惠,是不大对,可是燕子打她好像会疼的………
整个小学时光,整个学生时代,我都被那一夜的父亲的漫不经心的开导,变得异常的温馨和愉快。我想我后来的对学生的温和和负责都应和父亲的当时的教育有着最大的关系。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我的性格变得格外的沉静和默然。初三的紧张的学习生活,同学们都在紧张学习和复习。可我的心竟满是茫然,琐琐碎碎,有些乱,也许是同学们的口中的青春期吧,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孩,口才很好,一件旧军装上衣包裹的智慧的眼睛一直在心头里摇晃。
直到,有一个星期天,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学生,在父亲的书桌前,低着头,我记得他好像是父亲的学生,当时应是高中了吧,我不知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只见父亲凝重的眼神,我便有些暗地里注意,后来父亲走到院子里,摘下一个青青的苹果,让他吃。当时,是盛夏,苹果还很小,我想肯定是涩的,那男孩有些迟疑,但是他吃了,我看着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很是奇怪,一向对学生温和的父亲这是在做什么?我便好奇的偷听:
父亲对着那男孩说:甜吗?我看到那男孩嗫嚅着:
苦。父亲又缓缓的说:你明白了吗?
那男孩说:老师,我知道了,现在谈不对,还不到时候!
父亲笑了。我也笑了,从心底里。
其实,父亲一直是教小学的,可很多他教过的学生,高中生,大学生,甚至是已经参加工作的都还回来找他问学习上的,生活上的事。我感觉父亲肯定是最好的老师。一次,初夏,饭后问父亲:
你是不是最好的老师。可父亲说:我不是,但每一个好老师都是最负责的教师,他会对他的每一个浇过的每一朵心灵负责,因为每一个心灵的善恶和茁壮成长。
都是他的教师的心灵的间接映射,人时刻面临着抉择,你必须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而教师的选择是更重的,他会带领着更多的心灵的选择。
冥冥之中的感应吧,我总觉得父亲的操劳太多,他的学生,数不清的学生包括现在的和过去的学习和工作生活都压在他瘦弱的肩上。父亲在我上师范学校的那一年,查出了肺,肝……很多的病。他那本已消瘦的脸庞更加矍铄和清晰了,可父亲依然坚持上课,依然为他的学生操劳着。
在师范学校的刻苦学习中,我得到了很多成绩,每次回家,我便拿出来向父亲汇报,父亲总是微笑,微笑着。和他对他的许多学生的给他汇报成绩一样的微笑。这微笑一直陪着我的教师生涯。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回家有些晚了,其实也才是黄昏,刚走至村头,一瞥间,父亲的身影瘦瘦的,矗立在那冷冷的北风里,和落日的余晖交织着。我便有些嗔怪他,这么冷,这么早,你还………不经意间,父亲的一缕白发飘落,洒满那满是责任的瘦瘦的肩头,我停住话头,木然了。
那时父亲永远的离开我和他的学生和他的用心用血热爱的教育的最后的日子的前一周,母亲便要我请假,我也坚持,可父亲用他虚弱的口吻坚持着让我按时返校。
每当父亲的忌日,我会在那凉凉的坟前,汇报着我的教学经历,汇报着我的教学体验,汇报着我的教学成果,我在那高飞的小鸟的鸣叫里,在那蓝蓝的白云里,似乎又看见父亲的微笑。
每当我在书桌前,因了一个思路凝结时刻,一抬头父亲的微笑总在我眼前回荡,激励我走向教育的彼岸。
哥哥还有妹妹都在教师这个神圣职业的里奉献着默默的汗水和青春,那个穿军装的男孩,也和我一同拿着一颗奉献的心,和我甜甜的一起沐浴着岁月的洗礼,为了父亲也是所有教师的心愿而攀援着心灵的涅槃。我想父亲的微笑必定会是开心的了。
从教16年,5762个日夜里,每当我为了某个学生的淘气,而紧皱眉头,激动地言语将要冲口而出的时刻,父亲的晚饭微笑就总会跳出,让我收起暴躁的心绪。每当我为了备课和批改作业的劳累而揉肩和抱怨的一瞬,父亲的微笑便飘然而至,在我疲惫的眼神里定格。每当我为了不公平的遭遇和为了教师的清贫为了教师的任务艰辛,而打算放弃时,父亲那村头,飘飞的一缕白发,便从我眼前飘荡,激励我做一个合格的教师,做一个称职的教师,当一个清苦但快乐的心灵的雕塑师,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抹夕阳。
读书征文郝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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