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世界上,天级高手应该就是至高无上的尊贵人物。虽然很少出现,但是每一个接近天级的高手在任何地点能受到国王一般的尊敬。
但是人们翻阅远古以来就流传而来的书册,却不得不承认一个让人气馁的事实。
在远古流传下来的所有书籍中,都或多或少的有谁添加过一些批注,而很多书籍中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一件事情。
在远古时期,天级高手完全就是一个笑话,他们的生存状态顶多就像是一些坚韧的蚂蚁。虽然精神可嘉,但是闲的发慌的时候也会被用各种方法玩弄致死以取乐。
是如今的灵气稀薄?还是现今的人都不能超越天级?
有些人在醉酒后的师门长辈的口中得知这么一句话:越靠近天级,就等于越靠近地狱。有那么一个叫做教主的凶人,总是挑战天级高手,而从来没有失手过。
教主每次出现都不一样,妇孺,弱女子,书生,嫖客,店小二,官府人物,地痞无赖,青楼女子。种种人物不一而足。但是出手的时候,必定是漫天剑光从天而降,而教主则不去看那个被挑战的人,在剑光一闪的时候就已经转身离开。
身后就是被刺的千疮百孔的尸首。
三十五年前,有一天级高手挑战教主,两人大战三夜,其激烈可怖局外人自是不知。但是两人对战三十里内,再无一草一木。
两人胜败不知,但是自从那时候,那天级高手再也没出现过,教主好像也销声匿迹,不复出现。
一个人在明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他或者,但是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西陵客栈,七百一十三人命丧黄泉。
剑道关出口,三百一十九人不知去向。
龙门道大道**,肆佰九十人立死大道**。
夜深了,风凉露重。没有几个人熬夜,早早的都去歇息了。
顾源睡不着。
虽说修行之人已经无需睡眠,但是还是要稍事休息,也只有在休息中才能找到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感觉。
顾源不能入睡。
他看着桌子上摆满的一封封信函,实在是睡不着。
自从三个月前开始,万仙堂发往各地的车队无一生还,全部被杀,无论老弱病残,妇孺女子,尽数不留,没有一个活口存活。
万仙堂,五年前突然崛起,门下**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突然就从仙林中冒出来的一样,个个修为精深。一时间修行界大哗,众门派聚众商议,以为是妖邪又出。不过后来万仙堂行事之风也还正派,修士之中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对万仙堂的警惕。
凭着掌门人顾源的手腕以及顾源的修为,在修行界也算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号。而顾源则带了一个老家人,寻了一个俗世的所在,遥控着门派的一切。万仙堂每年十一月,可以将门下**的家眷接到山门中,让家人亲属得以团聚。
除夕之夜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人赠药赐福,同时也选择资质较好的少年,收入门下。而这些少年都是自己门下**的后代,所以忠诚无需担心。一个月之后就将这些家眷妇孺全部由门下**护送回到原籍。
也算得上是修行界一景。
而护送这些家眷的人不能说万里挑一,但是也都不是弱手,加上每次护送都是打着万仙堂的旗号,所以也没有几个招子不亮的想来找茬儿。
而就是自己这么一个招牌,手下这么一个实力,依然还是被对手干干净净的杀掉了所有人。
顾源仔细的看着一封封信函,心中略感焦急。
片刻。顾源枯瘦的手在黑夜中突然攥紧,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起来。
每一个一夜之间突然崛起的人的背后都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要么是有一个大贵人在背后帮衬,要么就是做了一件大恶事聚敛资本。
顾源有贵人么?
月冷星稀,又是一夜将过。
现在的世界上,天级高手应该就是至高无上的尊贵人物。虽然很少出现,但是每一个接近天级的高手在任何地点能受到国王一般的尊敬。
但是人们翻阅远古以来就流传而来的书册,却不得不承认一个让人气馁的事实。
在远古流传下来的所有书籍中,都或多或少的有谁添加过一些批注,而很多书籍中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一件事情。
教主说。这个世界上,教主是不死的。除非哪一天教主自己退出这些纷争。
天亮。万仙堂里每天早晨总是出现有一个老人在扫地,有不少刚拜入万仙堂的少年感觉他很有些高人风范,于是每天总是想了法子凑到他身边搭讪,但是老人总是一声不做,新来的**就在师兄们的调侃和解释下落荒而逃。每一个人进入万仙堂之后都有这么个想法,但是这个老人好像是习惯了不言不语。
有一个**曾经向他出剑,老人吓的跌倒在地,毫无高人形象可言。久而久之,每次新人拜入山门之后看新人向这扫地老人搭讪就成了一个有意思的消遣。
顾源的房间一夜不曾熄灭的灯火终于熄灭了。片刻之后房门被推开。顾源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怒自威,潇洒若神仙中人。好像**门人被杀一事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顾源整理了衣衫,迈步向大门处走去。
扫地老人依旧在扫地。顾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不曾变过。只是顾源在经过他身边时身体突然一僵。然后大步走出门去。
扫地老人依旧在扫地,其实地上已经很干净了,但是他依旧在扫。好像要扫走些什么。
这不是尘埃,是二十年除不去的英雄血。
顾源一人一剑,踱步到听雨楼。
听雨楼以前还是二层小茶楼,但是后来生意日益衰败,也就开不下去店了。想想也是,在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者中开一个茶楼,赔钱是铁定的了。虽说店没有人管了,但是里面倒也不至于太过杂乱。
店主人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所有银两,茶叶茶具什么的,也找不到买主,也就放在这里不去管了。
顾源平常不喜欢喝茶,但是今天好像是一个例外。
推开木门,顾源径直走向二楼。茶楼中满是灰尘,顾源也不管,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缓步走上二楼。
一招手,角落里的一套茶具已经径直飞在了眼前,再一招手,从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注泉水,直直的注入茶壶中,茶叶纷纷点点飞入茶壶之中,也不见有火,茶壶中也就是几个瞬间的事情,就冒起了冉冉水汽。
顾源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修士的手法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时间长到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
顾源静静的在茶楼里面坐了一天。
直到月上中天。
一天中,茶煮了又煮,沸了又沸,顾源就坐在二楼的窗边,除了偶尔喝一口茶,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月亮那么圆,光那么润。
月光如水,倾泻在地上,从屋檐壁缝中游走下来,照在地上成了一个亮斑。
同样是光,但是月光比阳光更为大度,她不会将空气中的灰尘一点点照出来。这也成为了很多人喜欢黑夜的理由。
放肆,在黑夜的浸染里肆意涌动。
听雨楼一般是没有什么人来的。
顾源来这里喝茶就已经算是一个特例了。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路本来是没有人走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了。
有些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做了,就还会有一个人去做。
一个醉鬼踉踉跄跄的挥舞着酒坛子从街道那头走来,嘴巴里不清不楚的哼唱着十八摸的小调。荒腔走板如若疯癫。沉睡的街道被这几声嚎叫叫的迷迷糊糊,然后沉沉睡去。
身上衣物还算是干净,但是至少是五年之前的样式了。
五年?正在饮茶的顾源嘴角一阵抽搐,本来就在唇边的茶杯举了又举放了又放。最终还是没喝下那一杯茶。
一个五年,让多少人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醉鬼踉踉跄跄走进茶楼。却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滑,跌坐在大道上,将醉鬼摔得吱吱唔唔的,想来是很疼了。醉鬼几次想站起来,但是脚步不听使唤,也就不站起来了。
靠着一户人家的墙壁倚着,仰头便是灌酒。酒液肆意中,脸上浮现出一些骄傲狂躁的神态。
醉鬼可怜。想必是在酒醉中才能将欺他骂他的仇人狠狠践踏,将一切不如意变为美满。
顾源从来是不饮酒的。他喜欢保持清醒。
从醉鬼身上收回目光。顾源细细的抿了一口茶。
他坐在这里一天了,他在等。
等一个人,但是很明显,这个醉鬼不会是他要等的人。
七天前。他已经到了天级。
他当然也知道关于教主的传说,但是他不知道教主的挑战会用怎样的手法进行。
玉兔西斜。月光渐渐的打在顾源身上。
顾源长出一口气。
顾源闭眼调息。不管在**,这个时候调息修炼都是他的习惯。
他也相信,教主不会在他调息的时候动手的。
教主来不来,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在他桌子上的无数信函中夹杂了一张纸条,寥寥几字,**写就。
闻君即将步入天级大道,不胜欣慰,不才在下将七日之后子时与君一见,聊解无敌之苦。只求一战,但求一败。无行浪子教主敬上。”
这么一个纸条,却是让他牵肠挂肚。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子时已过,教主没来。
至少今夜,自己是不用面那么一个杀神了。
月光如水。一丝丝的凉意好像就是浸染到了人的身体里去不可。
楼下的酒鬼不复疯叫。擦干净脸上的酒水,撩起来纷乱的头发,随手抓了一根枯草绑了绑。眼神清亮无比,**还像一个醉鬼?
酒鬼右手勾着酒坛,轻松的甩向背后,嘴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一根稻草,歪着头摇晃着身体,竟然是要这么走进听雨楼去了。
一个调息修炼中的修士是不会让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接近的,不管他有没有危害,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行。
酒鬼还就真那么走了进去。
而且还一步步走向二楼。
虽然说不知道修士的真正身份的人走进同一座茶楼不是冒犯,但是明知道有人还走过来,就算是普通人也会不舒服。
若是按照修行者无视人间法度的性子来说,轻微教训他一下那也是应该的。
顾源没有动。
顾源双目紧闭,像是还在调息。
酒鬼真的就安全无恙的走进了二楼。
月光很好,但是奇怪的是星星都去**了?
这醉鬼不仅走进了二楼,还很嚣张的坐在了顾源的对面。
伸手一扫。桌子上的杯盏茶具被清理了个干净。低头寻到一个小碗儿,用袖子就那么一擦,倒了酒进去。
顾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了。
他看着他。一个当世高人看着一个酒鬼。
这跟一个在山巅的人向下俯视一样,山下的人就像蝼蚁一样。
但是山下的人向上看,山峰之上的人何尝不是蝼蚁一般大小?
醉鬼抿了一口酒,开口说话。
我是教主”也是来讨账的”
顾源面色瞬间发青,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是不想说,或者还是不能说?
教主说:“五年前你用邪术控制大师兄等人杀我父亲灭我宗派,今天该是一起结束的时候了。”
顾源嘴唇颤抖,不过还是吐出一句话:“就算是你杀了我,你们逸世楚家还是不能恢复鼎盛。”
教主轻笑,笑的连手中的酒碗都洒出去不少酒水。
良久,笑意从教主脸上抹去。教主靠近顾源的脸,低声道:“我连我的姓氏都放弃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只是你赐给我的恩泽,我五年来一直不敢或忘,每当深夜辗转反侧之时,我都将顾源万二师兄赐给我的恩泽一遍遍反复思念,以期一日能够报答万师兄大恩大德于万一。”
字暖话冷。顾源脸上一片颓丧,问向教主:“你既然是教主,那五年前为什么不杀掉我?五年前为什么看着你的父母死在我手上?为什么不和我一战而是远遁他乡?”
听闻这句话,教主脸上更显出三分狰狞。不过他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你怎么知道,是你杀了我父亲?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远遁他乡?”
你可还记得,我父亲为何死在你和被你控制的众师兄手上?”
萧左阳修炼一门奇术,不想走火入魔,体内灵力混乱,所以我们才能将他斩杀。”
你可记得三十五年前,有一场大战?”教主叼着稻草,脸上挂着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跟杀父仇人坐在一起的样子,倒是像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
三十五年前?”顾源重复了一遍教主说的话,呼吸突然加重。
我父亲是三十五年前对你们说,他在修炼一门奇术,所以三十年没多少人见过他一面,五年前,我父亲出关,说是修为退步,于是我的二师兄你,就用学来的邪术控制了师兄们围杀我父亲。见我父亲已经了无生机所以就离开了。对么?
”顾源不语。每一个亲手将剑刺入教主喉咙的人,都能得到教主的力量,成为教主。杀死教主的人的义务,就是成为下一个教主,等下一个能杀掉自己的人。”
你们离成为神只差一步,你们喜欢用法术决定一切。”
月将落。顾源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顾源开口说道:“那教主为什么要杀掉所有天级高手?难道教主不是天级高手?”
天地灵气只有这么多,修士日夜修炼,纳灵气以成大道,天级以下还算是沟通天地,但是天级以上,却是掠夺一样的获取这个天地的灵气。放任一个天级高手掠夺灵气,且不说常人,就是修士体内的灵气也只能消耗而不能补充,最后一起和常人走向灭亡。而教主,就是要制止这种灭亡。
”杀一个人,总比让这个世界多走向绝望好的多。”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给我一杯茶。”
教主安静的将茶沏好,递给顾源。
顾源神态若素,仰头将一杯茶吞饮。
好东西。”月光大涨。
顾源身上散发出无数道白光,就像先前照在他身上的月光又从他身上破开血肉壁垒冲出一样。
光润如月,剑落如雨。
月亮一瞬间消失了。
这天,本来就是阴天。
教主消失了。只是又留下一个传说。
每个人总是留下一个传说,但是传说中的人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传诵这些传说的人如何将自己传诵的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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