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2013故乡之旅。
2013年9月10号和11号,在四零四厂老生活区一些破旧的房屋前以及一些被拆除的废墟旁,有一些接近花甲之年的大叔、大妈之类的人在游荡着,他们时而摸一摸破旧的砖墙,时而对废墟里的遗迹驻足观望,时而仰望门前高耸的白杨树,甚至对废墟里生长的骆驼草都观察的很细,那一双双眼中充满了爱怜之情。他们在俱乐部***塑像前、红楼前、医院前、高大的杨树前、低矮的红柳前以及不起眼的骆驼草前留影、照相。他们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兴趣。
原来,这是一批“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四零四的“孩子”,他们多数是在1969年抢建三线的大调遣中随父母离开四零四厂的。离开四零四的时候,这批人都在矿区一中上学,还只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父母的一纸调令将他们与四零四厂以及同班的同学分离开来,从此各自天涯。
这批同学多数到了八二一厂,部分到了八一六厂。个别的也有到五零四,九零三等单位。一零。
二、一零三公司的同学也分别随父母参加了这两个厂的建设工作。1970年底,到八二一厂、八一六厂的同学先后在本厂参加工作,建设公司的在建设公司参加工作。留在四零四的同学多数也参加工作,还有的分到兰州、玉门、酒泉工作,部分年龄小的同学又经历了上山下乡。
44年过去了,他们思念这里,挂念这里,魂牵梦绕留在这里的同学以及这里的一草一木。留在四零四的同学组成的2013-故乡之旅-1969级同学聚会组委会,在校友录网上发出聚会的召唤,大家积极响应,终于在2013年9月9日,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相聚在嘉峪关。第二天,他们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他们生活及上学的地方,故地重游。
在随后的两天里,他们探访了红楼-那近乎神圣的地方,学工劳动的地方,曾经居住的地方,当年上学的小学、中学等。每一处地方,都勾起了大家难忘的回忆。
我就是这群人的其中一员。四零四给我了留下了难忘的童年的回忆。在我的记忆堆积中,垫底的是那一抹难以忘怀的金黄色。
它不是那些拜金者垂涎欲滴的**,而是甘肃四零四厂周边那一望无际的戈壁,那一抹金黄的沙海。我们这些“50后”多数都是在学龄前就随父母到达甘肃四零四厂的,参加中国核基地的建设。在**,我们度过了晦涩的童年。
从有连贯的记忆开始,那黄色的戈壁沙海就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成了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在你还没起床的时候,它的一部分先进分子---那细小的沙粒,就透过窗缝、门缝来光顾我们,地面上、床铺上,它无处不在,不管你欢不欢迎,喜不喜欢,它都经常来串门。尽管有时候家里费了很大的努力,把门窗贴的严严实实,可它还是有办法飘进来,你不得不由衷的感叹它的神奇。
走出门,在上学的路上,扑面而来的风沙,也是每天的必修课。女同学都会将一个纱巾把头包起来。有的时候,风大起来,同学们都是低着头、顶着风走向学校,有的时候是背着风,像现在有些人锻炼时候采用的办法,倒着走。
每年初春时节,都有几天沙尘暴天气,沙尘遮天蔽日的涌了过来,什么也看不见,教室白天也要把灯光打开。有一年学校搞拉练,要求每个人都要打好背包,我的个子在学校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一米七几的个子也还说得过去,老师将学校打旗的任务交给了我。那是多么显眼和骄傲的一个任务啊,我认真的执行了这个任务,那天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风沙,人走路都非常困难,更何况还要打着一面大旗,走几十里路(到低窝铺一个往返),学校的大旗很气派,不是一般这种丝绸和化纤的,非常的沉重。
为了显示我的力气和认真,我始终保持着棋手的动作,让大旗始终是直立的并且飘扬的。可想而知,一个拉练下来,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起风沙,在404厂经常会看到龙卷风,经常会听到龙卷风把人卷走的传闻。
说起风沙,还有一个小的笑话,在医院的西边,风沙总是在**形成旋绕,将一些周边的碎纸刮到**,因而也经常可以捡到刮来的纸币,我曾经就像守株待兔一样,经常光顾**,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后来听说别人也有类似的经历。这次故地重游,我给同行的几位同学讲了这一段经历,引起同学们一阵欢笑。
在3区18栋的西边山墙角下面,由于风的原因,形成了一个沙滩,一到晚上这里成了孩子们的天堂,厂里摔跤队的小伙子在这里练摔跤,孩子们围着看,看到精彩的动作,孩子们就忍不住的叫好。等大人们走了,孩子们就成了主角,乱摔乱打一阵,一直到家长来叫,才肯回家。我们的一个同学,闫平江摔跤有两下子,是我们当时崇拜的对象的,他的背摔、别腿都是那么的利索,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这些人的“头”。
我虽然笨一点,但也学会的一招---抱腰摔,这一招还是让我有所受益。在1987年,我在中国最大的城市里,在最主要的街道上,在最重要的路段,上海南京路,国际饭店门前的马路上,遇到一个比我年轻,个子比我高的出租车司机,他欺负我是外地来的,在争执的过程中,用手掐着我的脖子,我一直在忍让,当我的忍让到了极限的时候,就凭着这一手,一个抱腰摔,一举将他按倒在地。我把他摔倒后,并没有动手打他,而是问他服不服,随后我将他放了起来。
没想到,他还不服气,又来推我。他没想到的是,我又用同样的动作,将他摔倒在地。当时,上海有一点点小雨,地面上湿漉漉的,全是泥浆水。
他背上沾满了泥水,这场景成了我记忆中的一部分。由于我在整个“战斗”中完全是“被动”的,是自卫反击战的类型,得到了周围围观的群众的一致支持,这些群众多数是外地来沪旅游出差的,在上海有点受歧视,在南京路上遇到一个替他们出气的主,他们有点欢呼雀跃的感觉。尽管是我骑在这个出租车司机的身上,但在警察到来后,他们的手一致指向那个被我摔倒在地的出租司机,众口一词---是他在欺负外地人”。
警察向我做了一个手势,“你可以走了”。我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军人,迈着豪迈的步伐回到了公司驻沪办事处。
在沙坑里,大家经常玩的游戏有一种叫“老鼠钻洞”,用砖将打湿的沙子拍平,在上面用树棍压出一个槽,顶上压一块砖,侧面留一块砖,树棍拿掉后,形成一个洞,用纸搓成一个小球,侧面的砖使劲来动,利用空气的流动,将小纸球来进洞里。这个游戏成了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百玩不厌的游戏。
在戈壁滩上,由于风沙的流动,会形成一些类似断崖的地形,在断崖处孩子们可以制造很多快乐,一个是学习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尽管有的人很害怕,但大家都怕别人说你胆小,壮着胆子也要跳,有的皮实一点的女孩子也跟着跳。还有一个游戏就是在山崖角下挖坑道,那坑道四通八达,孩子们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还真是增加了很多童趣,打发了多少无聊的时间。
至于假日作业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每逢放暑假,总有几天要到戈壁滩去转一转,人多了就敢走远一点。几个要好的同学,通常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同学,结伴而行,往厂区的各个方向前进。往西走,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沙漠,各种小石头,很漂亮,千姿百态,奇形怪状的都有,都是海里面才有的石头,还有小的贝壳。
这里过去的确是海洋,这是千真万确的。同学们总是捡了很多好看的石头,就像去了一趟海边一样。可是石头太重了,大家不得不将捡来的石头拿出来,比较一下,扔掉一些小的,相对差一点的。
西边可以看到高炮师的阵地,一片一片的,走不远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阵地。在那里我们不断的追踪马蛇子和一种黑色的小虫子,马蛇子的本领非常大,经常是断尾求生。我们还在惊愕的看着摇动的尾巴,而马蛇子早已逃窜的无影无踪了。
我们经常闯进这戈壁沙海,那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海,总有让人有走不到头的感觉。往东边穿过福中站,福中站就是一个小火车站台,有一些仓库,仓库边有很多货车装卸剩下来的咸萝卜条,还有些装酸碱的坛子。再往东,走出大约公里,那里堆满了垃圾,成片的都是,应该是生活区的垃圾场。
往北是厂区,我们不止一次的往哪个方向走,先是五厂,然后是电厂,然后是一厂,在往后是二厂,三厂,四厂。夏天,快走到电厂时侯,马路上的沥青路面都晒软了,人走在上面,鞋都被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往南是低窝铺火车站,**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那家来了客人,都要由家里人办好证件去接进厂,有时候办不下来证件,就只能在低窝铺车站见个面,打发家人回去。
这次回去,感觉有些变化,就是每个单位之间的实际距离,过去觉得很远,现在感觉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大概这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区别吧?毕竟那时我们还不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孩子。
在那个年代,不知什么人的安排,好像我们这些孩子都已经成了主要劳动力,不停的在干活,现在看十几岁的小孩能干什么活?可在我记忆中我们这一茬却干了那么多活。
水线改造,全404的人可能都动员去了,早晨大家坐着大解放敞篷车,到水线去挖沟,沟很深很宽,挖出的土都是分二层,以接力的形式完成的,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已经看到满天的星星了,拖着一身的疲惫,确没有丝毫的怨言。
69年暑假玉门镇支农劳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我们班来到东方红公社下面一个村里劳动,帮着农民割大豆。有一天,公社来通知,要我们派二个人去公社领粮食,我主动请缨,和张吉维一起赶了一辆牛车就出发了。
估计是我们忘了喂牛,把牛给饿坏了,回来的路上就是不听指挥,动不动就钻到路边的地里去吃草,天都黑下来了,路也看不清了。把我们两个急坏了。幸亏这时老师和同学们都出动来迎接我们,总算是有惊无险。
随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使我中断了这段劳动的经历。我的肚子特别容易着凉,一着凉就拉肚子,连续几天的痢疾把我拉的爬不起来。经老师同意,让我提前回厂。
这次回厂,高天祥同学还和我讲到这段经历,问我是否记得?这段经历我怎会忘记?那天我收拾好东西,坐上一辆小毛驴车,到公社去赶车,在东方红公社,遇到我们的好同学王兰建。
兰建看到我一身虚弱的样子,特意给我熬了小米粥,在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上加了很多白糖。也许是几天没吃饭了,这一碗小米粥简直就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我们也由此成为一生的朋友。
在821厂我们还见过一次,但不久他和他哥一起去当兵了,就此各自天涯。
记忆较深的还有在腰泉子农场劳动。劳动的内容是在田里打地垄,要求每个人一天要打多少米,打地垄也有一定的高度和宽度的要求,还要结实,主要是为了便于浇灌。记得每天打地垄的时候,远处南边高高的祁连山山上不停的在放炮,应该是那种地质勘探队放的炮。
由于我们是在河西走廊的最底部,远处是一个斜坡,一直可以看见远处祁连山的全貌。那炮放的挺响的,由于距离挺远的,每次都是看到白烟冲到天上好高,过了很久才听到声音。在那寂静、空旷的山坡上,不停的传来一声声炮响,有点神秘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从当时的年代和时间上看,说不定咱们的温总理正在那只队伍里,指挥着地质队员在打眼放炮呢。在西电二公司参加劳动,使我们受益匪浅,学到了不少知识。在西电二公司的几个月,我们是在改造还是新建一台炉子,还记得我们开始搬保温砖时的样子,工人们搬起两箱保温砖(用一种柳条编的箱子),在铁梯子上健步如飞,而我们则是一寸寸的挪。
两个人搬一箱都很艰难。但是,我们很快就跨过了这一步,一个月下来,我们可以和工人师傅做的一样精彩。还有一个经常做的工作就是打毛刺,不知为什么,要把一个几寸的钢管用气焊割成两半,然后用扁铲将毛刺打掉。
在工作中和工人师傅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工人师傅中陕西人较多,大家都会唱秦腔,经常会听到师傅们用老唱腔演唱***诗词唱段。他们转场到酒钢,我还抽空去看过他们几次。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还经历和见证了“文革”丑陋的一面。
在西电二公司那一段时间,也搞起了群众**,造反派把那些家庭出身不好、有海外关系的人员、以及知识分子,以群众**的名义,将他们集中关押起来,集中居住,集中劳动,干那些苦活、累活,没有人身自由。每天都由那些造反派肩扛长矛,手拿大刀,来回押送。这次回厂,同学们乘车第一站就来到803厂我们劳动时居住的这幢楼,楼很破旧了,并且将下面的门窗封了起来。
情景有些悲凉,不由得让我们回想那难忘的岁月。好像当时矿区一中没有教室接纳我们这批学生,所以我们的劳动时间非常“漫长”。
1969年的大调迁,我随父母到了四川广元821厂,一别44年。这次聚会,我见到了很多失去联系的同学,比如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王传海,那时他叫王传财,我们都叫他老贪财。大家前后院,玩的比较好,分别后,就不知道他到**去了,这次聚会,才知道他后来到了九零三厂,实际离我们广元八二一厂并不远,可是那时候联系不方便,加上他又改了名字,所以就更加难找了。
还见到了我过去一起玩的最多的闫平江。还见到了高天祥、乔立京、付江涵、孙毅林、李莉、李莲俊、徐莉、苏桐英、田丽杰、张昌俊,这些都是44年没见到的同学,见面非常亲切。同时,还见到了离开821后30年没见过的赵晓琴、胡宝茹同学,见到了吴祥辉同学以及上次山海关聚会见过的杨巧丽、王健、徐永莲、刘婉华、宋依群、黄樱桃、李志朝、李文、张琪同学。
大家在一起回忆过去的岁月,畅谈人生的经历,增加了同学之间的了解,增进了友谊。在大家共同的活动中,通过参观404厂史展览馆,乘坐了四零四厂上班的专列,通过厂区故地重游以及嘉峪关和酒泉的游览,增进了人生的阅历,增加了我们美好的记忆。
同学们,历史选择了我们这些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成为同学和玩伴,这段经历已经成为历史,不可重复也无可替代。尽管这段经历不一定是幸福的,但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让我们记住彼此,同时要珍惜这段情义,保持联系,延续我们的友谊,有机会再相聚。
注:八二一的“一”,读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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