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农村有个习俗,一进腊月各家杀年猪,宴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特别的热闹,比过年还有意思。有那么一句话:“卖粮换钱,杀猪过年。
”人们结束了田间的劳作,一心准备过年了!似乎有庆贺丰收,企盼明年好年成的意愿。
如今,农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农民种地不交税,国家还发给粮食补贴。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原来的土坯房变成了大瓦房,是彩钢瓦的砖瓦房。不等进腊月,大地一封冻,就开始杀猪了。自家养猪的杀猪请客,不养猪的花钱买猪,杀猪宴请亲友,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前几日,接到泰来县克利镇新立村郭季岗子屯的韩亲家的邀请,我们老两口与大女儿夫妇一同开车去吃杀猪菜。从齐齐哈尔市里到韩亲家家里接近两个小时的行程。
正值下午三点多,太阳已经偏西,火红的太阳在路边的树丛中忽闪着,心情也十分的轻松,思绪便飞扬起来。
想起当年,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刚刚成家不久。那时候猪肉凭票**,平时很少吃肉。当时我们的工资每月35元,两个人的工资加到一起,过日子也是很拮据。
如果想添置一件大物件,比如,自行车、缝纫机等,就得想办法赚钱,唯一的途径就是养猪。所以那时候,我家也养猪。养猪很辛苦,猪饲料很难弄。
我们两个人都上班,就得起早贪黑,利用班余时间到野外采猪菜,然后放点剩饭、玉米面,就是猪伺料了,我老伴儿当年在果品公司上班,偶尔拉回一些腐烂的水果或者过期变质的饼干等,作为猪的饲料。我在百货商店上班,中午回来吃饭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我把饭热好,就去喂猪,我在猪圈外面拿着饭碗吃饭,猪在圈里吃食,我一边吃饭一边给猪添食,等我吃完了,猪也吃饱了,赶紧去上班了。猪长大了,我们可舍不得杀猪吃肉,而是卖给食品公司。
挣了钱买自行车、缝纫机。有一年,那头猪长了有三百多斤,为了多卖钱,就杀了卖肉。当时是不允许个人卖肉的,老伴儿就与几位亲属推着一个手推车,拿着一杆秤在小巷子里叫卖,还要提防工商管理人员的追赶。
最终还剩了一点儿肉,我们也做了肉菜,解解馋。
车子下高速了,我也从对往事的。回忆中转回到现实中来。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留下一片玫瑰红色的晚霞。
车子进入村村通公路,村屯的房舍在霞光里影影绰绰,炊烟袅袅,明亮的灯光从窗子里投射出来,把房前的院落映得通明,一派祥和景象。在纵横交错的村路间一辆又一辆的小轿车来来往往,我感到很惊讶。早年村屯之间的路很少有轿车通过,如今,农民富裕了,好多人家买了小轿车。
我猜想,莫不是他们也是去亲友家吃杀猪菜吧。
车子走过了几个小屯子,便来到了韩亲家家。当我们的车开进宽敞的院子里时,屋门开了出来一群人热情地来迎接我们。
一进屋门,就见厨房里早已准备好杀猪菜,只等我们还有泰来城里的韩大嫂一家过来就开饭了。韩大嫂,是我大女儿的婆婆。今天来到这家是韩大嫂的小叔子家,我便称韩亲家夫妇为韩老弟,韩弟妹。
我们刚刚落座,韩大嫂一家也从城里赶到了,我们两家就接近十口人,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韩弟妹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热情、豪爽、好客。前年我来她家吃过饭,对她的印象特别的好。
这么多人来到家里,韩弟妹乐的拢不上嘴,屋里屋外地忙乎,一会儿拿烟,一会儿倒水,还哈哈地笑着。我和韩大嫂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从心里往外的温暖。
韩老弟家没养猪,自己花四千多元钱买回一头四百多斤重的猪,还从外屯子雇来一位专门杀猪的人来杀猪、处理猪肉、猪内脏等。孩子们也专程从县城回来做饭做菜。
不一会儿,各种菜肴摆满了两大桌子。杀猪菜最讲究的主菜是猪肉烩酸菜,大片的五花肉薄薄的,吃上一口特别的香。还有拆骨肉、炖排骨、猪肝、猪心、蒸猪血、猪血肠、油滋了、黄瓜拌凉皮等十多个菜。
香喷喷的猪肉,辣辣的白酒,热气腾腾的,满屋子的香气。
韩老弟起身敬酒,祝福大家身体好,日子越过越好!我本来嗓子发炎,不该喝酒,这两口子的热情、实在劲儿,让我无法推辞,便举起杯来喝了一口白酒,火辣辣地直到胃里。再吃一口烩酸菜白肉,感觉好刺激。
韩弟妹一个劲儿地往我的碗里夹排骨、肉片、血肠,不一会就满满地一碗,嘴里还说着:“吃吧,吃吧,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我说:
“别夹了,我每道菜都要吃的,你们费这么多心思,我们大老远来的,一定多吃的。”然后,我们都哈哈大笑。
韩弟妹看我们吃的实在,喝的也实在,特别的开心。她说:“请你们来不只是为了吃一口肉,就是为了亲戚们团聚,高兴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气氛啊!
看,多热闹啊!多开心啊!”她这番话,让我们很感动。
是啊,一年忙到头,日子过得好了,就是图个高兴,图个热闹啊!
韩老弟与我老伴儿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开心地数点着这一年的收获。他说:“前几年在外边打工,今年有二十亩旱田没包出去,就自己种苞米了。
如今种地机械化,用不了多少时间,闲下来我也待不住,就买了两头小牛犊,天天喂牛。当时买牛一头花三千多,现在一万元钱都拿不走。”他又说:
“屋前屋后都是地,大部分种苞米,还种了蔬菜:土豆、白菜、萝卜、大葱大蒜等等,全是没上化肥的,用的都是农家肥。没事儿就到各家收集羊粪、马粪,发酵后给菜地施肥。
这些菜够亲戚们吃一冬天呢!”听这一番话,看着韩老弟眼神,是那么的知足,那么的喜悦,这是丰收的喜悦啊!
我也起身敬酒,祝福韩老弟一家获得了大丰收,祝福他们一家明年再获得好年景,日子越过越红火!
酒宴进行到高潮,韩弟妹说:“咱们唱首歌吧,乐呵乐呵!”话音未落,她便开口唱道“千山那个万水啊,连着天安门,***是咱社里人……”突然停住了,忘词了!
大家一片笑声。我知道,她就是想带个头,让我们大家唱歌。韩大嫂接着唱一首,她为了活跃气氛专找逗乐子的歌曲唱,便打开手机,放出一曲,是阿宝唱的那首《看妹妹》跑成了罗圈圈腿。
大嫂韵味十足地唱着,逗得大家笑得闭不上嘴。韩弟妹赶紧追着我说:“你唱,你快唱!
”我知道是躲不过的,干脆大方地站起来唱了一段“***的话儿记心上”。那一桌的小字辈们过来给我们拍照、录像,和我们一起开心地笑着。和谐、欢愉、快乐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屋子,再加上热炕的烘托,真是热闹非凡。
酒宴一直到晚间八点才结束,我们欢快的情绪,欢乐的笑声,欢愉的心情早已把杀猪菜的香味覆盖了。
一顿杀猪菜,一次亲戚聚会,是情感的升华,是亲情的凝聚,是最接地气的农村生活的体验。
返回县城的路上(我们要到县城住一宿),依然能看见小轿车在乡间公路上来来往往。现如今的农村今非昔比,村村通公路给交通带来便利,整洁的村屯改善了卫生条件,宽敞的民居让村民安居乐业。富裕的生活提升了人们的幸福指数。
党的富民政策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以往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拉进了城乡的距离。
民以食为天,一顿饭,不简单,印证了新时代新农村的新风貌。农民富裕了,国家才是真正的富裕。
路灯闪烁,与天上的星星媲美;霓虹灯变幻着色彩,给人们带来祥和、欢愉的色彩。小屯子,小城,笼罩在一片温馨的气氛里。
杀猪菜,这是北方农村冬季最有特色的聚餐,也是最寻常的酒宴,却散发着浓郁的醇香,那么醇厚而绵长,那么沁人心扉的醇美,它折射出了整个农村的富庶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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