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去年那届季后赛吗。
距离小牛夺取冠军的那届季后赛拉开序幕,正好一年。去年的今天,小牛坐镇主场,迎战罗伊率领的开拓者。今天正适合来回忆回忆,小牛那奇幻而传奇的征程。
哦,我看到,我听到,你们许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回忆?这不才过去一年吗?
是呀,一年了,一年长到足以让许多人忘记,去年小牛是在怎样艰难的情况下,战胜了些怎样的敌人夺取的冠军。足以让许多人忘记,那个德国司机曾经是如何开启超神模式,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足以让许多人,因为今年小牛的表现,重新叫起司机软蛋。
足以让许多人,因为钱德勒不在之后小牛糟糕的防守,叫嚣起小牛夺冠最大的功臣是钱德勒。足以让许多人,只记得詹姆斯在那次决赛中的失踪。
哦,我看到,你们否认,你们说你们记得。你们还记得他们怎么赢的。
是呀。你们记得。你们记得司机的无解跳投与关键投篮,记得基德的传球与卡位,记得钱德勒的防守与挡拆,记得史蒂文森的抽风与某位饮水机大叔的离奇表现,记得特里一次次的投篮刺入敌人的心脏。
你们没准还记得某一次战术,没准能拿起战术板比划着某一次进攻或防守中的运作。
还有呢?你们说,你们记得司机在总决赛第四场带病上阵,在最后关头用突破这种他不习惯的**去进攻博士,成功的打入关键一球。你们记得最后一场他不敢相信的抱着头,迎接胜利。
你们记得小牛对湖人的第三战第四战的逆转,对雷霆第四第五战的逆转,对热火的那个第二战中的逆转。
恩,可是我要问的是,你们还记得那时候看着这些比赛时的心情吗?尤其是小牛球迷们,你们还记得那些绝望,那些自我嘲笑,那些无奈,那些被踩在脚底时的不甘,那些登上顶峰时的如释重负吗?那些中立球迷们,你们还记得曾经如何对小牛毫不抱着希望,毫不看好小牛,结果却一步一步的发现小牛有戏,然后支持起小牛,或者至少不希望热火夺冠,最后也被小牛些许震动或感动吗?
也许,你们感动过,只是现在这感动早已不那么亲切了。新的情感,新的感动,新的事情,新的刺激,已经将过去的那些给排走了。也许,司机本人也几乎忘记了一年前此时他的心情,忘记了夺冠时的激动。
啊……一年时间足以让曾经的激动远去,让那些曾经在心中熟悉的跃动着的情感变得陌生。脑海里,战术还在,某个投篮还在,但是当时目睹这一球时的心情,却必然已经远去了。
还记得去年那支小牛如何不被看好吗?
06年丢掉冠军,07年被黑八,10年被黑七,11年常规赛只排名第三,主力阵容平均年龄超过三十,基德38,特里33,司机32,第一轮人们认为将是黄曼巴大放光彩的一轮比赛,第二轮人们认为黑曼巴将带领紫金军团横扫小牛,西部决赛人们认为鹅城青年军将要开辟时代,决赛,恩,当时除了小牛球迷有几个相信小牛能赢的?小牛球迷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吧?对面是联盟最好的球员,相当于龙珠里孙悟空和贝吉塔那级别的锋卫组合,加上一个类似于短笛的大前,他们刚刚在东部击败了老去的王者凯尔特人,击败了联盟第一黑玫瑰率领的公牛,他们的气势看上去正要吞噬天地,看上去正要去建立他们的时代。
那时候,整个世界都不看好小牛。
结果最后小牛笑到了最后。
我喜欢历史,但有时候觉得,历史并不能真正的把当时的人的感情传达给你。比如斯大林格勒战役,你看书,会看到纳粹与苏联争夺着每一座房屋、地下室、甚至每一片瓦砾,会看到某某集团军在何时到达何地,某某集团军在何时发起进攻,某某集团军何时覆灭。但是这些都不能告诉你当时的士兵与人民们的心情。
是的,你也许知道巴甫洛夫大楼,6名苏联士兵用种种手段在这幢大楼里防御了将近两个月,最后这幢大楼只剩下一面墙壁。是的,你可能知道这些。但是你永远都无法知道当时的人们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你从那些军队的行进里读不到当时苏联人对纳粹的恐惧,你读不到当时世界上如何不看好苏联能够获胜,你读不到苏联士兵们曾经如何绝望,你读不到他们为什么能坚持下来,然后抱着某些不可测的情感,去战斗到最后,然后竟然把强大的敌人给打败了,粉碎了敌人的企图,获取最后的胜利时的兴奋与激动。不是当时的人,永远都感受不到。历史不会告诉你那些情感。
你知道那场战役很不容易,你知道那场战役十分残酷。但你永远体会不到,当时那些在战场中躲避着子弹,躲避着轰炸,躲避着死神的人们的恐惧,绝望,以及想要活下去的渴望,想要获得胜利的信念。
十年之后,小牛战胜热火夺取冠军的情感也会被遗忘,也许,有些去看录像的人能记起,但是当时的那种激动已经无法重现。人们在说起这次决赛的时候,会说詹姆斯如何迷失自我,会说诺维斯基的金鸡独立如何无解,会说基德的指挥艺术,会说某一场中司机的罚球,会说某一场中韦德的命中率,会搬出种种的数据,去解释为什么小牛能赢。
但是,数据甚至影像恐怕都不能解释或传递那种超越自我的愉悦,那种战胜强大敌人的畅快,那种把整个世界的不信任踩在脚下时的痛快,那种从绝望到希望的转变,那种登上顶峰时的自豪,那种享受胜利时的欣喜,那种目睹奇迹时的陶醉,那种发现自己的判断错误却并不难过时的奇妙兴奋,当然,也包括了三巨头失败时的失望,到手的胜利一场场被偷走时的痛苦,面临指责时的愤怒或冷漠,与冠军擦肩而过的巨大失落与落差。
那种感情,那种超越之后的兴奋,目睹着奇迹般的胜利时的感动,是会忘却的,甚至容易麻木。尤其是对观众来说,那种胜利,那种反败为胜,终究是别人的。就和上面讲到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胜利所带来的喜悦一样,几十年后的我们是无法理解的。
只有当我们自己,在面临着绝境时,面临困境时,被所有周围的人不看好或看不起时,依然勇于挑战,最后克服困难,打败挫折,走出绝境,获得胜利,在那时候,你能理解那些人的感情。因为在那一时刻,你和他们的感情是一致的。你也战胜了看起来不可战胜的敌人,你也战胜了其他人对你的否认,你也战胜了你自己的绝望。
你将抬头挺胸,无比自豪,因为,你与一些伟大的人一起分享了一种情感——战胜挫折与失败,最终品尝胜利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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