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当家人团聚闲聊赏月时,却独少一人——父亲。那年,我读高三,学习紧张,很少回家,倒是父亲每隔两周便来看我一次,给我置办一些生活必须品,带我去餐馆改善生活。
可是,似乎好久父亲都没来看我了。后来,从邻家女孩口中得知,父亲病了,住在市里的结核医院。我慌了,急忙跑去看父亲。
病床上的父亲瘦了几分,也有些憔悴。看到我来便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问我学校里的事情。又说自己没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出院了,让我用心学习,不要担心他。
我感到喉咙发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眼泪在眼框中转了又转,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回到学校,我坐在操场的石头上哭了一个下午。记得上次父亲来看我时,只是说脚崴了,一瘸一拐的,还硬是拉上我逛了半天的商场,给我买了生平最贵的一件羽绒服,说是天太冷叫我别冻着,自己却什么都没买。如今又住院了,我特别心疼他,看到他受苦,我心如针刺。
父亲是个坚强而倔强的人,几乎从不去医院,我预感到他病情的严重。随后便从他人口中得到了证实,父亲患了肺癌。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摧毁了我的意志,我再没什么心思学习,眼前总是浮现父亲瘦削的脸颊和憔悴的面容。
好在高考临近,我考取了本地一所不知名的本科院校,也勉强算是对父母有个交待吧!
接下来的长长的假期,我便和母亲一起悉心照料父亲的饮食起。
居,端茶喂药,陪父亲聊天,也做些家务,以减轻母亲的负担。尽管事情繁杂无味却充满期待,我总觉得父亲会好起来。又或许是亲人的缘故吧,我从来不愿意承认父亲会离开我。
9月初,我去学校报道了。父亲依然躺在床上,临行前,父亲说:“等我好了,去看你。
”他声音颤抖,眼角闪着泪光。我迅速转头,再不敢去触碰那瞬间,喉咙又是一阵发紧,“嗯”了一声,眼泪便漱漱地流下来。父亲从未失信于我,于是在军训场上、在寝室里、在图书馆中、甚至在去食堂的路上,我无数次地幻想着父亲来看我时的情景。
我目光时常锁定学校的大门,每进来一辆车,我都期盼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就是父亲,又都失望而终。
终于盼到军训快要结束了,打**回家问父亲的情况,母亲说父亲睡了,就不叫他了,让我照顾好自己。我听出**那边她声音有些颤抖,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飞奔回家,已是深夜,我站在门口许久不敢进去我怕看不到父亲!
父亲还是走了,就在中秋前夜。“等我好了,去看你”,那颤抖的声音和闪动的泪光,便是他和我最后的告别。
我深爱父亲,长大后却从未与他亲近过,甚至没有一张合影;我深爱父亲,怕他离开却从未示弱的挽留他;我深爱父亲,在他病重时却没能陪伴他左右;我深爱父亲,在他临终时却没能送他最后一程。
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如果不是那样,或许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故做坚强而不去告诉父亲。
自己是多么的爱他需要他,如果不是那样,或许我就不会那么多的自责;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自私地去上大学,如果不是那样,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愧疚;我恨自己,为什么临近中秋才回家,如果不是那样,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悲伤。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什么都不要,只陪在父亲身边,照顾他,守护他,陪伴他而不是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时,才后悔莫及。
又是一年中秋,当家人团聚闲聊赏月时,在天国的父亲,我深爱的父亲,你好吗?
九台实验高中雨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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