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 那些人,那些事

发布 2021-11-04 06:25:28 阅读 9586

《秦腔》

第一次读《秦腔》看了没几页便把书扔的不知所踪。“白雪”是**里女主人公的名字,特俗气的一个名字。说俗气也不尽然,所谓白雪应是洁白无瑕、不染纤尘的高洁之物,被俗人看了,便沾染了污秽,成为俗气的东西了。

暑假闲来无事,又一次看这部**,竟是一口气读了下来,读完之后浑浑噩噩的犹自沉浸其中,似乎郁郁不乐。不觉好多时日已过,才想起写点东西给这部**,给**里鲜活的生活。

**写了棣花街上几十年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可言,有的只是平实真挚:时代变迁,家族兴衰,人情冷暖,鸡鸣狗盗。白雪和夏风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夏家和白家(白家已处于没落阶段)也是棣花街上最有影响力的两大家族。

白雪是县秦腔剧团的当家花旦,夏风是省内有名的文章高手。那个时代,秦腔艺术在衰败,人们的思想却越来越开放,涌现了大批的外出打工者,棣花街日渐变的冷清而缺乏生气。白雪不愿舍弃秦腔艺术最终和夏风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里边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疯子引生,他痴恋着白雪,是那种纯粹的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他自始至终将街上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串成一段平凡而真实的生活。那种真实感让你觉得走到西安周边的某个小镇,不经意间你会遇到**里的那群人,听到他们的嬉笑怒骂,你会很惊喜地和他们打招呼,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夏风,才子式的传奇人物,同时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姑且不说白雪怀孕时他不闻不问;也不计较他看到新生女儿时那种冷冷的无表情的脸;当得知女儿身患残疾时,大晚上的竟把几个月大的婴儿扔到草丛里,实在是挑战读者的宽容心。不过,**里我最喜欢的两个名字是夏风、夏雨(夏风的弟弟):

夏天和煦的风,夏之清凉的雨,何其清爽的感觉。因了这点私心,也没有十分讨厌夏风,看来我的包容之心实在是达到没有原则的境地。

引生,一个有思想的疯子,我还是蛮喜欢他的,可到底喜欢他的什么,想想又不甚明了。是天义叔生病时他的悉心照顾;是他为了引起别人注意而特意做的搞怪的事(这一点像年少时的鸣人,不过鸣人已羽化成仙了);还是他对白雪的单纯的爱,无人理解,美的像阳光下五彩的肥皂泡无法触碰;或者是他的美轮美奂的想象力,他是别人眼中的疯子,所以只能构筑自己的世界,用幻想搭建的属于他一个人的世外桃源;亦或是他帮邻居盖房子是汗水淋漓,一趟一趟不停跑的那股热心劲。最大的可能还是羡慕他无忧无虑,年年月月自由人一个。

引生的骂人于他是一种口头禅,类似于吃饭一样平常。大概是受其影响,最近偶尔烦躁的时候脑袋里冷不丁就会冒出一句骂人的话,一下子会把自己都吓一跳,所幸我是骂不出口的。

书中不得不提的人夏天智(夏风的老爹),一个非常有威望的退休老校长,爱好画秦腔脸谱,颇为自豪的是出过一本关于秦腔脸谱的书。棣花街上无论多么难缠的麻烦事,只要他一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并且使各方口服心服。某一期非诚勿扰上有一个男嘉宾喋喋不休地讲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很有威信的人,帮助街坊四邻解决了很多争端。

最后孟飞急了,让他讲讲自己,结果他讲了没几句又绕到他父亲的话题上。夏天智可没那么崇拜他的儿子,夏风对他爹更多的是怜惜,而非理解。夏风就像是羽翼丰满,搏击长空的鹰,飞过了万水千山,历经了雨雪风霜,暂回到原来的小小时空,看着他爹引以为傲的东西,竟莫名地生出些许感伤来。

毕竟两人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同。

扯得有些远了,写夏天智其实是为了写夏天义的。夏天义是夏天智关系甚笃的二哥,也是棣花街前任书记,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打坝、修梯田、建电站、土地责任制改革他是一个正直为公的基层干部,被深深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虽然不再是书记,依然热衷于集体的事。甚至因为见解不同与他侄儿(现任书记)搞得水火不容。他有一大嗜好是吃凉粉,甚至可以吃到醉,开心的时候一碗凉粉,遭受打击也是一碗凉粉。

他那样宽大结实的脊梁,承载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的脊梁是永不弯曲的。《白鹿原》上白嘉轩也是堂堂正正之人,但白嘉轩的正直是一种威严的,令人肃穆的正直,而夏天义的正直多了些人情味、温和的成分在里面,多了些让人亲和的东西。

夏天义是土地的赤子,土地是他的灵魂。他一生都和土地打交道,当子孙们抛弃土地时他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他已是70多岁的老人,仍去七里沟扛石头、运土淤地,仅仅为了增加几百亩土地,可是成片的土地被荒芜、被盖房、被建市场,他又能如何?

他在七里沟忙活,一整天冷馒头加咸菜,令我我一次次的心痛不已。到后来他常抠了土吃,说土的味道甜甜的,他何以对土地痴迷到如此地步?《平凡的世界》里兰花也是一个爱土地如生命的人,她吃老鼠药寻死,在红绿两包药中挑了绿色的一包,因为她是那么热爱庄稼,就算死也要带着土地的色彩。

在陕西作家的作品中,不乏此类对土地的热爱之情。连绵的秦岭山铸就了一方人,如果说大山支撑起陕西人挺直的脊梁,那么土地就是根植于他们心底的魂。

让夏天义无奈的事,莫过于他的五个不肖儿子。说儿子不肖过分了些,因为绝大部分是媳妇作梗。因为赡养老人的事,几个儿子吵闹不休,夏天义一言不发躲得远远的,这时竹青(四儿媳)就去安慰他。

竹青是最善解人意,最开朗,也最孝顺的一个了。夏天义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却使浑浊的老泪纵横长流。棣花街上他是我最尊敬又最怜惜的一个人,我为他的正直坚毅而钦佩,也为他的苦痛而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差点忘了那只叫“来旺”的小狗,它简直是夏天义的尾巴。夏天义让它回家取火柴,它。

真取了火柴。夏天义生气了不准开大门,它就乖乖地呆在大门旁,喊声去开门,它得令般便去了。果真有如此机灵的小家伙,真是主人的福分。

“来旺”有一“青梅竹马”的伙伴“赛虎”,后来“赛虎”被人用绳子勒死了,“来旺”嘴里含着绳子几天不吃不喝,日见消瘦。过几日,它偷偷跑到附近的酒楼上去见“赛虎”,“赛虎”高高在上,飘来荡去的。“来旺”痴痴地望着“赛虎”,被引生追赶都舍不得离开半步。

引生恶作剧版地大笑:“快回去,你的‘赛虎’早被人吃掉了,那只是它的皮”,“来旺”没有听懂,又或许它是懂得,它需要的只是一个不醒的梦,一个不离开的理由。“来旺”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恍惚间它幻化成了《忠犬八公》里八公的形象,伫立在某个地方,久久地守望者,守望者。

二婶(夏天义妻子)要是知道了,大概又得为“来旺”洒泪了。想起书里还有很多类似的称呼“瞎瞎媳妇”、“俊奇娘”诸如此类的,这些人物一直都没有给出名字,难不成是作者偷懒了。说起来,这也是很普遍的现象,尤其是对一些年龄稍大或者不甚熟悉的乡邻,她(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唯独不直呼其名。

久而久之,好像她(他)们真的没有名字一样,一个人扮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却独独丢失了自己。

想写的实在是太多了,不妨偷个懒了。如此凉爽的下午,如此静谧的教室,如此美妙的时光,我却游走在**的世界里太远太远。时光渐次流去,记忆紧跟着层层褪色,不知到何时,棣花街的一切也会从记忆中消失。

不过,总会有一些东西留下来,那种东西叫做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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