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冬夜,屋外,路在黑暗的吞噬下没了身影,寒风呼啸而过,留下一地寒冷寂静。
屋内窗明几净,橘黄色的灯光透着温暖,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弥足珍贵。
女孩静坐在床边,,轻抚着手中老旧的热水袋。一位长期使用热水袋上精致的花纹早已被摩擦得失去了原本明亮的色泽,而袋上几丝裂痕,如同饱经风霜的老人,回忆着讲述往事。
望着怀中陪伴她整个少年时光的旧物,女孩回忆起从前那条被她憎恶了许久的小路,被她抱怨了整个童年的老人。
那些过去的事,那些抱怨和温暖,伴着回忆,铺天盖地而来。
那时也像如今这天气,天早早地就阴暗下来。冬雪纷纷,寒冷夹着风雪席卷过这片天地。街上没有多少人,皆是裹紧大衣行色匆匆。
女孩艰难地行走在路上,寒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倒灌进衣领中,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冷意从骨子里透出来,由内向外,即便是怀中紧抱着热水袋,还是不能纾解寒风带来的冷意。
都是因为奶奶!女孩在心底抱怨着从来不疼惜自己的奶奶,明明可以不用走这么远的路回家,明明可以坐车不必顶着寒风来来回回,可奶奶却坚持让她走这长得似乎不到尽头的小路。
远远地就能看见奶奶在楼下向她招手,可女孩的满腹怨气无处发泄,面对老人的笑容不理不睬,径直地走过奶奶身旁,一把将尚有余温的热水袋放在老人手中,一声不吭地离去。
老人见孙女如此不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步履蹒跚跟在孙女身后,缓缓地向家中走去。冬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祖孙俩心中那道难以跨越的沟壑,似乎像这层层叠叠的白雪一样,日复一复,年复一年更加深厚。
后来,春花开又落,秋风吹着夏月走,冬雪纷纷年年,时光过去。老人的身子骨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硬朗,各种疾病鬼魅一般缠着老人不愿离去,老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日日守候在小路尽头,不再能下地等候心爱的孙女归家。年年从那条小路归来的小女孩也长大,褪去了儿时任性,不复从前。
又是一年冬雪至,女孩手捧那用了许久的热水袋,缓缓走回家去,不远处很久没有来接她的奶奶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慈祥微笑。
那是怎样的一个微笑啊,岁月如刀疤一般刻在老人脸上,周身白雪皑皑,与从前别无两样,一如既往等候孙女归家。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席卷心头,感动,欣喜,自责,心疼,在她的心头隐隐作痛。
女孩鼻尖开始发酸,加快脚步走向不知等候多久的老人,主动挽起因为在冰天雪地里等候太久变得发凉的粗糙大手,一起缓缓走回家去。那被热水袋温暖了许多年的小手紧握着老人的大手,许多感情都融进此景,女孩许多年的不满此刻烟消云散,更加用力地回握老人的手。
祖孙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爱与你同行,隐于生活,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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