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安静。似乎听见了空气的呼吸。一沉一浮,一张一合。明明灭灭的烛焰,为谁而勉强地闪亮。摇曳,晃荡,为谁湮灭。
无所谓棱棱角角的影子,在阴霾的角落悲怆,跃动着。慌乱。急促的犬吠声,撕裂这沉睡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噩梦。我昏睡着醒来。心被某种混乱的节奏拍打着。
无可触碰的脆弱在黑暗中赤裸裸地显露出来了。
我发现梦中没有哭干的泪,在这时毫不掩饰地泛滥着。这时,我的表情狼狈。足以威吓那个击溃我的噩梦,让我对着它张牙舞爪了。我想,是这样的。
其实,对着自己恐惧的东西展示自己的庞大,莫非是种掩饰吧。
当你掩饰的时候,你就裸露了你脆弱的一面。
我对黎诗琪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客气地道了声“谢谢”。现在我倒觉得,我要对我自己说这句话了。用一种说道理的语气,教育式的比划着,眼神里流溢出智慧的光,态度严谨地对自己说一遍。
—当你掩饰的时候,你就裸露了你脆弱的一面。掩饰,说到底还是逃避吧。逃避本该面对的事情,逃避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事实,逃避在心里纠缠的情感,逃避我们不愿承认的脆弱,逃避会让老天爷下雨让男孩落泪的伤悲,逃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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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逃避阳光,逃避我们可以逃避和不可以逃避的一切。可是梦醒来之后,我还是惶恐的,似乎继续着的梦。惶恐永无尽头地蔓延,蔓延,到梦里梦外。所有都是梦境,那又如何逃得了?
你得驱赶你心中的惶恐。才能让自己温暖。黎诗琪说的。我于是满是感激地答谢了她。可是困惑。教我如何摆脱?是啊。谁教我如何摆脱?有谁呢?
幸福。能让我忘记,不,忽略,忽略那些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恐惧。只是幸福太微渺,抑或太短暂。
抓不住,抓不住。揸开五指,挽留幸福。成为一个颓唐的手势。
在黑暗中,在噩梦里,这个手势更加颓唐。幸福在逃。却逃得了。
我身边的一切美好,一切嚣喧,浮沉,贵贱,悲喜,以及时光。都在以不同的姿势不同的速度奔跑着。那些追随着时光,消逝的过往,是我们再也记不起的美与丑。
只是我被恐惧禁锢,挣扎不脱,所以负荷似的被遗弃。
轰隆。火车穿越过落寞的城市。
带我走。我看到火车时对它说。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去寻找一份繁华。
霓虹璀璨,灯火辉煌。形态各异,风情万种。火车在逃。那么它摆脱了吗?
呜——汽笛声。它是不是如同被惶恐束缚的我,泪流满面?呜——汽笛声。声音渐渐微弱。
火车在挣扎不脱铁轨的同时,渐行渐远。它也逃掉了。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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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这就是火车它的脆弱了吧。呜——它哭得多伤。
我依然沉睡在噩梦中。永远沉睡。
永远之后的那一天。暖暖的阳光灌进我的房间。空气吻干净脸上的泪痕。我坐在书桌上写字。偶尔侧脸,抬起头看那浅蓝色的天空。笑容满面。
绚烂的笑靥,如同春天里妖娆的扬花。浓艳的阳光,包围,溶化了角落里的黑暗。我还在梦中,只是幸福让我忽略了恐惧。
所有,包括时光,都停顿在这一刻吧。安静地,安静地度过这一刻的每个瞬间。
让累了的歇一下。让挣扎的不再挣扎。让在逃的,不再逃。
于2024年2月2日。于安文字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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